我听她快言快语说了一通,久久不语。中年女人见我不说话,便又敞口说起来:“虽然说是干女儿,我还是尽了做女儿该做的,逢年过节的,我都去看她。她去世后,每年清明冬至,只要我在家,我都会去她坟上烧几个纸钱给她,给她磕几个头……”
我觉得奇怪,为什么父亲没有跟我说起姑婆在这边有个干女儿呢?是忘记说了,还是不想说,还是根本就不知道?如果父亲跟我说姑婆有个干女儿,那么我就可以直接来找她老人家的干女儿了,也省得绕上一大圈。
我心里生疑,便径直问道:“你有我姑婆的磁带吗?”
哎呀哎呀,你怎么知道我有呢?中年女人很意外的样子。
我道,我知道:“她做报告的内容,被录了磁带,我此番来,就是想听听我姑婆的声音。”
没想到中年女人很爽快地起了身,我在客厅听到她开橱柜的声音,一会儿,她捧出一个蓝白方格布的包裹来。她摁亮客厅吊灯,在吊灯下的饭桌上解开包裹,六盒磁带,都有透明外盒包装着,磁带上没有标签。还有一个青花瓷的小盒,女子打开来,说,这是胭脂,干妈有一次哄我时给我擦了,但也只擦过一次,我后来知道那是她丈夫买给她的。还有一个婴儿的肚兜,这是她缝给她那未出生的孩子的。只有这些了。干妈临死之前,只给我这几样。你们想,她走的时候,她弟弟还在,还要过日子,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呢?就为这个,我说出来大家都不相信,我还和许多人吵过呢。也是你们今天来得巧,再有半年我要进城带孙子了,不然这些东西我也不拿出来的,好歹是个念想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