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则铭踏入那屋子,第一眼便见到了地上的尸首。
那身上穿的甚至还是晚上见面时的袍子,想必还来不及上床便已经遇刺。
陈则铭几乎是立刻转过了视线,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怦怦直跳,身边的声响震得他脑中发涨,周遭的物件像涟漪里的倒影一样总在晃动扩散,把这些本来刺耳的喧嚣声晃得铺天盖地。
这么木木地怔立半晌,直到独孤航低声叫他:“大人?”
陈则铭如梦初醒,镇定了片刻,回道:“这下子麻烦大了。”说完又迟疑了一会儿,“……你去查看伤口。”
独孤航应声。
事情是怎么发生的,是杜进澹下的手?为什么事先没半点征兆?陈则铭心中乱成一团麻,可又空得全无一物。
他一直暗中计划要杀萧定,因为没找到万全之策,是以始终隐忍不发。
可真有人赶在了自己前头,那种冲击性带来的震惊居然远远大过了其他感受,甚至……其实那感受也不全是震惊,更近乎一种空虚,一直想达到的目标被强行终结了,他却像被人拦腰击断了脊梁一样地无所适从和慌张。
瞥到尸首上那一身染血的袍子,陈则铭低下头,拿手撑着椅背,最终颓然坐下。
太阳穴处猛然刺痛起来,他咬牙般抽气,闭上了眼。那种痛楚是一轮一轮的,像斧子在一斧一斧地斫,此消彼长,无穷无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