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正月里去了白原河,不知道凉州人围了你的住处吗?”
“奴婢是知道的。”辟邪道。
“哪里算安静?”——这便是质问了。
辟邪忙站起身来,垂手肃立,本当无言听训的,细想了下,还是觉得要替必隆辩解几句。
“皇上明鉴。”他跪倒在地,“凉州地界多族混杂而居,凉王世代处政戍防都公允勤奋,各胡都深爱之。唯月氏一族势大,多年望取而代之。即便如此,月氏人也不曾想过要藩地自立。以必隆之才,尽弹压得住的。就算是正月那件事,也是受人挑唆,以为奴婢是为撤蕃设府的事去的……”
“啪!”皇帝一掌拍在桌上,“怎么?撤藩设府就使不得吗?”
辟邪顿首:“奴婢以为凉州藩地与其他三王有大不同。不能一概论之。”
“你还在替藩王说话?”皇帝压抑住咆哮,狞笑着问,“杜闵就是这般姑息出来的。这几年里若不撤了必隆,令他休养生息,还了得了?”
“皇上……”
“砰!”
皇帝已将案上砚台操起来掷在辟邪面前。上好的台州美砚粉碎,碎片扎得辟邪额上一道血痕,他却不敢稍动一下。
一屋子内臣跪了一地。刹那间屋里只有皇帝一人怒气冲冲的喘息声。
连平日最善暄排尴尬的吉祥都缄口不语了,皇帝在寂静中冷然望着一屋子脊背。辟邪淹没其中,若不见他淡静晶莹的面容,他的身影竟是最瘦弱不堪的那个。皇帝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