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说:“那倒也是。但不管怎么说,再忙,四五年了,单位也应该准个探亲假呀,不知为什么她不回家,反正你去转告我的话。”
梦功实在没法推脱,加之他也想看看姐姐,就找到了宁静带路。宁静开初总是推来推去,她开玩笑地说:“你姐姐现在已经是城里人了,而且住在将军府,是你这个农民能随随便便见的呀!”宁静说完凄然地一笑。她后来实在没法,才同意引梦功去见姐姐。
姐弟一见面,两个都傻了眼,姐姐为弟弟的突然闯来不安,弟弟为姐姐的住家惊恐:这哪是什么将军府,这明明白白是菜园坝火车站附近的吊脚楼,地地道道的贫民窟。
看到弟弟的表情,梦成只是淡淡地说:“其实我的情况哥哥早就知道了,只是我求他为我保密。我这叫自作自受。这就是想当城里人付出的代价,我也无怨无悔,不是一切都过来了嘛。但也说明一个道理,凡事不能强求,强求是要受到惩罚的。”
梦成见弟弟一直望着墙上一老一少的遗像,便把近年情况介绍了一遍:“单是李家人嫌弃我是农村人,也就算了,可李卫东到后来也躲了,连人影也见不着,原来他是逢场作戏,欺骗我的感情。李家把我当处理品转嫁给赵勇。幸亏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,赵勇接纳了我,我才在城里站住了脚。我感激赵勇,赵勇也感激我。我找到人生的归宿,他找到了精神港湾,我们很快乐,很开心。可他原来没有思想准备,没有想到身体康复的过程很慢,体质和心理的恢复都不理想。他对我们这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,感到非常自责,几次动员我离开他。他越这样,我越觉得他是天底下的大好人,我就越细心地照顾他,从不离开他半步。我越这样,也越引起他的不安,认为三十来岁的能干女人被他耽误了,到后来他的话也很少,整天闷着。看到这种情况,我鼓励他拿出当年救士兵的军人的意志来,勇于面对命运挑战,绝不能干什么傻事。其实,他憋着也很难受。大概是怄气伤肝的缘故,不久他得了肝炎,后来又转成肝硬化,一年前死于肝癌。肝癌晚期是痛苦的,可他是笑着离开我的。这说明,我对得起赵勇,尤其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半年前,又送走了他瘫痪了两年的老爹。”